了我自己——我连我自己都已经背叛了还在乎背叛别人吗？那些日里我就是靠着这个混账理论一次次地跟她上床，像只见了骨的狗一样下贱地贪婪着她惨然的妩媚。可是现在你明白了，那些话不过是她的广告词，是她的促销手段，是她的注册商标，她排练了无数次，重复了无数次，什么时候歪一下，什么时候微笑，什么时候笑得灿烂一什么时候冷笑她全都有成竹烂熟于心，只有你，只有你这样的傻才会以为那只是对你一个人的。笨，你难不知什么叫“市场”吗？“因为我喜你——”后面还有半句是要你自己领会的——“所以你买单吧。”“婊。”我重复“妈的，婊。”

然后我听见她哭了。她抬起脸看着我，泪沿着她的脸颊缓慢地向她的嘴角移动。片刻的寂静。她在脸上抹了一把，说：“你打死我算了。”我蹲下，想把她拉起来，她就突然地搂住了我。

“江东。”我觉到了她的泪“江东我想死。”

“胡说些什么。”该死，真是蠢得无可救药，这事还用得着我教你。我对自己说：你应该说——那你就去死吧；懂吗？看看她下面还能怎么办，看看这贱货她到底还有多少台词来应变——但是她在哭。她在发抖，像小时候我们用弹弓打下来的鸟。那时候妈妈特别喜她来我们家写作业。她的睫垂着，我伸长了脖，隔着小方桌想偷看她默写的生字。于是她的睛就从睫下面亮闪闪地来，外面走廊上孩们的笑闹声格外地响“梁东和方可寒谈恋喽——”

我看着她的脸，细细地，一一滴地凝视。飘满灰尘的灯光模糊了她脸庞的廓。面苍白，脸颊上有小小的一块青，我轻轻拨开她散落在脸上的发，小心地打量着它——准是刚刚从平衡木上掉下来的时候磕的。

“疼吗？”我问。

“江东。”她静静地说“你走吧。我和一个初三的男孩儿约好的，他十过来，就快到了。”

“方可寒。”我说“你为什么这么下贱？”

我低下，我吻了她。我长长地、小心翼翼地吻她，她的尖一不像我记忆中的那么邪。陈腐的篮球味冲我的呼里，周围真实存在的一切变成了一带着腐蚀的泼在我的视线中。我放开她，落荒而逃。

妈坐在客厅里，电视开着，是琼瑶剧。

“回来了？”

“嗯。爸不在？”

“去学校了，说是跟唐主任有什么事儿。”

“噢。”

“你今天是不是特别累？”她端详着我的脸。

“没有。”

“累了就睡吧。也别天天熬。饿不饿？在学校吃饱了吗？”

别对我这么好，这时候我受不了别人对我好。

我想知我今天为什么没有像平时一样走正门。一个古怪的念浮上来，怎么也甩不掉。那天晚上我真希望我自己不是我，而是一个故事里的角。我真希望一觉醒来自己躺在篮球馆的地板上，边有肖在投篮，有天杨和方可寒在呼。这时候一个陌生人现在橙黄的看台上，清清嗓喊一声：角们过来集合了…我保证一个跑向他或她，这个混故事的混作者。这样我和所有人的关系都可以重新定义。那天晚上，我就是这么没息。

没错，重新定义，我梦都想。除了重新定义我对天杨的。就算这不过是谁的创造而已，所谓的上天，所谓的神，所谓的命运，或者我臆想来的作者。但我知那是，让我轻轻一想就心疼的。

我坐起来。拨通她的电话。

“我。”

“一听见电话铃我就知是你。”

“太夸张了吧？”

“真的。你打来的电话，铃声响得和其他人打来的不一样。”

“什么呢？现在？”

“写作业呢。今天才听吴莉说，明儿灭绝师太要讲那本‘编’上面的题，我还有好些没。得赶一赶。”

“真乖。”

“那当然。”

“天杨，我你。”

“知了——”她笑得像个孩“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没忘。”

“你还真不浪漫。”天杨，要知这是我最后一次说。

“明天见。”

明天你会想杀了我。但是“明天见。”

第二天我才知，那天晚上我刚刚离开方可寒不久后，我爸和唐主任就在篮球馆的地下室里拿住了她和那个初三的小男生。他们已经注意方可寒很久了。于是那天清早，学校的布告栏就张贴了开除的声明。然后我明白，这就是我爸前一天晚上不在家的原因。一个月后，育老师离开了学校，没有人认为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