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我醒了。火车寂静地前着。我总算明白了一件事。我以为我自己不该属于我们的故乡，我以为我就应该背井离乡去过更好的日，却不知是咱们红岗岩的母校把这骄傲植我的内。而我，我曾经恨这个学校，把它当成故乡的一分来恨的。

天杨，那个时候我真想你。想看看你，看看你还是不是那个两条麻辫，小壮壮的傻丫。于是我来到了这里，长长的，寂静的走廊。你现在另一端。无打采，步履蹒跚，就像几年前不知自己很漂亮一样，不知自己已经风情万。你说：“饿了吧？火车上的东西又贵，你肯定吃不饱。”你这句话险些我的泪，天杨。

[天杨]

我把他带了家里，打开客厅里的灯。他说：“一没变。”

爷爷去玩以后，我也给刘阿姨放了假。我每天的晚饭都是打电话叫楼下一间新开的小馆的外卖。今天我多要了几个菜，当然还有啤酒。他假惺惺地说不用这么破费，还是把七八个一次饭盒一扫而光。

“我可以烟吧？”我问他。

他愣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开始烟的？”

我上一支，问他：“你要不要？”他摇，又作痛惜状地叹气“白衣天使也这么颓废——真后现代。”

“我又从来没当着病人面。”我说。

“你和你男朋友，怎么样了？”他喝了一大啤酒，使用着一满足的腔调。

“你指哪个？”我问。

“最近的那个。”

“上个月刚散。不然还能让你见见。”

“饶了我吧，你的品位。”他笑。

“你还记得林薇吧？就是初中时候咱们班的。”我说。

“记得，怎么，结婚了？”他嚼了一嘴的保丁，齿不清。

“你怎么知的？”

“这不难，”他看着我“听你的语气我就知你要说什么。”

“跟你说话真没劲。”

“说吧，林薇结婚了，然后呢？”

“没什么。我那天在现代购中心碰上她和她老公，正买ＤＶＤ机呢。那个男人，丑得我都不忍心多看。”

“你呢，不怎么说人家是嫁去了，你不急？二十五了。”

“二十四。三个月以后才二十五。年轻得很呢。”

“等你急了的时候就考虑考虑我吧。”他说“反正你早晚都要嫁人，不如嫁个熟人。你说呢？”

“吃你的。”我拿筷敲敲他的。他继续狼吞虎咽，一时间满屋的寂静。我拆开了父亲的信。

“你爸他老人家还好？”

“好。”我简短地说。

父亲的信上说，两个月后他又要去非洲，这一次不能把小弟弟放到他妈妈家，因为她那个时候要结婚。所以，两个月后，我就会见到这个小家伙。他有个奇怪的名字，洛易克宋，小名不不。

“怎么了？”他问我。

“没有，”我说“你吃好了吗？”

“好得都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