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婴儿室,向摇篮俯下去。
“你不相信?”
“我永远忘不了她平时吃的样
,那么健康,那么不慌不忙。”
“我们也只好指望奇迹了。”
“可是我们救不活她。”
“如果她现在懂事,她也不会原谅我们放弃她的生命。”
她并未觉察,正若有所思,抬对我说:
“我是她,我就不想活了。”
“不信也得信了。相信上帝就是希望真有个上帝。问题是我不愿意相信妞妞必死无疑。”
“我们死了怎么办?”
“这经历也相当普通。”
“尤其是等待自己孩的死,她看起来那么健康。上帝让我们有与众不同的
验。”
“人家都说,父母能给孩的也就是一个健康的
了。我们连这也
不到,她长大了会埋怨我们的。”
“我宁愿普通人。”
“没准等不到那一天。动了手术,死于癌症复发或第二瘤的可能还很大。”
“我在电视上看到,科学家们预测地球变可能导致人类毁灭,心里就松了一下。人类都要毁灭了,妞妞的死还算什么?可是,和妞妞在一起时,我又觉得
它人类毁不毁灭,反正妞妞不能死。”
“也许会有奇迹。他说得这么肯定:吃我几副药,瘤就慢慢缩小,没有了。”
“何必让她再受这些苦!既然注定要去,迟去不如早去。现在她毕竟还不懂得留恋生命。”
“没法想这么多。不瞎也有给xx的。”
“妞妞真有救,就太好了。”
“我真不敢想那一天…”
“是又想又不想,所以惨。”
“不知。”
“在懂得留恋生命的时候死去,这是我们绝大多数人的命运。”
“我们也叫她小瞎,让她从小就习惯。”
她好像变了个人,瘦了,苍白了,一下老了好几岁。一向无忧无虑的她,脸上难得再有从前那灿烂的笑容。我悄悄打量她,暗自心疼。
“刚才喂,她拼命大
吃,一时找不到
,急成那样。以前她从来没有这么急切。”
“你决定动手术了?”
“什么债不债,谁也不欠谁的。归到底只是
。我们
她,就不能不伤心。”
“等待死亡,这觉真是异乎寻常。”
“一手术,什么希望也没有了。我寄希望于西医的失误,这
事多得很。”
“上帝向我们撒了一个丽的谎,故意逗得我们如痴如醉,然后又把它戳穿。我们看清这个
谋,就不会悲痛
绝了。”
“我恨西医,没有一人
,只知
宰人。还是中医好,即使治不好,至少有人情味。”
“太惨了,给xx了都不知
是谁
的,我看过一个电影就这样。”
“手术?”
“你看清了?”
“我专挑西医的漏,还不是自我安
?其实,找中医和气功师也是自我安
。”
“那么好吧,现在我要去闻闻她的味儿了,她的味儿真好闻。”
“不。”
“不。”
“他们这些人全这样。那个气功师不是更绝?他说他能用意念把癌细胞调来烧死。”
“那天我妈请教一个老专家,那个老专家说,活下来也后患无穷,但还是要尽人主义责任。我一听就火了。这么可
的一个小生命,就是要尽力救活她,不是尽一尽人
主义责任
到心安理得的问题。”
“小生命的确是最实在的生命,我们大人的生命就比较虚假,加了许多伪饰。”
“不能想。”
“不是一儿希望没有。我寄希望于西医。”
“不死足矣,要什么后福。”
“这会儿好像看清了,一见妞妞又糊涂了。”
“究竟怎么办?”
“那天你和病理室医生讨论,把他给镇了,他还以为你是学医的呢。”
“她是那么实实在在的一个小生命。”
“我的同事说,不是我们欠了她的债,是她欠了我们的债。”
“放弃?”
“妞妞五官端正,耳垂长长的,倒是福相。不是有个说法: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傍晚,她闷闷不乐地靠在床上。我邀
她小瞎了。看她遭人欺负,我受不了。”
“今天她消耗太大。”
“她是世界上最乖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