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事儿我那时候全都打听得一清二楚。宋天杨啦，苏云啦…”她瞟了我一，嘲地微笑着。

能蕴这么多的能量。那些夜晚我佯装平静，号召哥儿几个打升级。洗牌的时候经常手指发颤，牌落了一床一地。对面宿舍的一个哥们儿意味长地说：“我觉得你——是不是在故意锻炼自己的意志力？”有几次全宿舍群起而攻之，我是被他们轰到了楼下去。我对她说：“对不起，我今天晚上有事儿。不，其实没事儿，但是请你回去吧。”她着泪盯着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等着瞧。”那架势也早已与情无关。

我今天为什么变得这么煽情？我还真是难伺候，没工作的时候难受找工作的时候难受找着了还难受。想想我刚毕业在北京住地下室的时候吧。我对自己说你终于有资格回忆了。每天在人才市场像古希腊隶一样等待贱卖。回到暗的斗室里起劲儿地听重金属，在“病孩”的ＢＢＳ上留下无数愤怒得顾不上押韵的诗篇，顺便跟几个不太熟的女——很朋克。

我送冯湘兰回酒店的时候，天已晚。

我们一起笑，引得过路行人侧目。

我凝视着她的背影。她穿装和跟鞋的样很漂亮，她的发也挽成了一个很白领的髻，不过我还是很怀念她那些苹果绿粉红天蓝鹅黄的吊带装。再见，阿兰。

“怕对不起你心里纯洁的初恋情人？”

有一个周末的晚上。学校放梁家辉演的那《情人》，全宿舍倾巢而，只剩我一个人。我知她就在下面。然后下雨了，非常大的雨。我终于冲到楼下去把浑透的她领楼里。她静静地看着我。她和《情人》里那个女孩一样穿了条白的连衣裙。那场倾盆大雨洗去了她浑的任和乖张。就在我还差一秒钟就要把她搂在怀里时，她说：“周雷，我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

夜晚来临，不过来临得不是那么彻底，霓虹还没有完全绽放。冯湘兰的酒店和我星期一就要在那里上班的写字楼恰成一条对角线，遥相呼应，两座璀璨的塔。我相信当我坐在那写字楼的第二十七层加班的时候，往下看，会发现整个城市变成了一个大的酒杯。酒夜光杯。多少人痛骂城里的灯光呀。藏污纳垢，粉饰太平。让堕落的人合情合理地堕落，遮盖了“罪恶”龌龊肮脏的廓，让它变得邪起来。而且还混淆人的视听，以为这世界变成了金钱权力香车女的盛宴。凡此，证据确凿，让良知未泯的人给城里的灯光判死刑吧，或者终监禁也行，让它着囚服姿全无从此不能妖言惑众。——但是，你能说它不吗？

“不了。”我坦率地说“我不是什么柳下惠，没必要有事没事考验自己。”

“下午。”氛围变得暧昧起来。或者说我刚刚觉察来。“对了。”她笑着说“还没祝贺你呢。找到一份好工作。”

“算了，没什么好也没什么不好，只是钱多钱少的区别而已。”

我说：“如果我没有伤害过你，你还会我吗？”我不知我为什么冒这么一句混账话。但是她很惊讶地看着我。——那是类似于醍醐的惊讶，已辜负了上天为了她投资一场倾盆大雨所营造的悲情氛围。

“给你儿光你就要灿烂。”她损我“我还没看来你这么超脱呢。”

好吧。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没有如果这回事是怎么回事。这些年我常常想起苏云。尤其是在我不可一世自我膨胀志得意满的时候。那个雨天里她宁静的脸总像一把锥一样刺破我的“成就”这个氢气球。提醒着我的怯懦。我敢说，如果我们当初真的顺理成章地变成男女朋友，那今天她对我的意义就不会如此特殊。

“周雷，”她说“我再最后跟你说一遍：我很你。”

“还是周雷对我最好。”

“你你你——你怎么知她的名字的？”我一瞬间窘相毕。

“不过我告诉你，最近我正在的一件事儿让我特别有成就。”我说“我在追我这辈喜过的第一个女孩。我是说重新追。有意思的，觉得自己是在重活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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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宋天杨？”

“好了。”她停在酒店的门“上来坐坐吗？”

“好吧。”她说“那就再见了，祝你幸福。”

“明天几的飞机？”我问。

“她可不是什么纯情少女，她睡过的男人虽说没你多，但那数字也足够让居委会大妈气急败坏的。”

当我挤破了脑袋终于钻到一家不甚正规的房地产公司门经理——的助理的时候我对自己说：来，今儿晚上别再像鼹鼠一样在地底下闷着，去看看北京的灯吧。我站在崇文门的霓虹里舒中一恶气的时候，我忘了就在前一天，我还在长途电话里跟一个哥们儿刻薄地说面试的时候我发现那里从老板到员工的平居然都比我还低；我忘了现在轻松愉快的自己曾经就算是兜里只剩下一百块钱的时候心里也在思考我想的工作是否对这个世界有意义；我想起我很装地对一位在广告公司拿八千块钱一个月的学长讲：广告——无非是污染并人们的神，或者挑起人们的望让

“我还是那句话：算你狠。”

后来苏云的男朋友就是那个说我是“故意锻炼自己意志力”的家伙，再后来我们喝毕业酒的时候苏云笑盈盈地过来敬我。当时的氛围已经因为几个人的酩酊大醉由伤变得混起来。在一片混之中苏云对我说：“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答案。如果你没有伤害过我，我不会你。至少不会像我当初那么。但是——”她笑了，两年的大学生活让她上多了一女人味“遗憾的是，没有‘如果’这回事。”

“你也一样。婚可以不结，日要好好过。”

我笑笑，摸了摸她垂在脸上的一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