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埋怨着。

“好孩，柜台后面的铁盒里有钱，找回来的零钱请你和周雷吃雪糕。”

“那要什么牌的呢？”

“你看着办。”

他们走了之后，江东长长地叹了气，用手捂住了脸。我扔给他一支烟，他说他不要，于是我把它上，地了一。

“天杨是个孩。”他慢慢地说。

“你他妈就不是孩，你少来。”

“我不会让天杨知。”

“你以为你自己是谁？你不让她知她就真的不会知？我告诉你，她知了以后你会后悔，不信你就等着看。”我想我有激动了“江东，问题不是她会不会知，问题不在这儿。你太不懂得珍惜，太不知天地厚。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你会看清你自己几斤几两，你会发现你自己都不是一钱不值。到那个时候你就知能遇上天杨是件多幸运的事儿。我今天把这句话放着，江东，你好自为之！”我一气喊到这儿，连烟了手都不觉得。

“你们，怎么了？”不知什么时候起天杨已经站在了门。

“没怎么。”江东抬起，朝她笑笑“天杨，过来。”

她走了过来，对我笑着说：“周雷还在后面扛着啤酒呢，我自己先跑回来了。”

“真是谁都会拣柿。”我苦笑。

江东突然抱了天杨，脸埋在她的粉红小方格衬衣里。“天杨。”他说。

“怎么啦你。”天杨的小脸红了“吗这么麻？”她抚着他的脑袋“江东——”然后她俯下，响亮地吻一下他的脸。抬起来发现我目睹了全过程的时候，羞涩地笑了。那笑容很。

天杨，我在心里说，任何人都要过这一关，任何人都得尝尝像块玻璃一样被这个世界打碎砸碎撞碎踩碎的滋味。不是这件事就是那件事，不是江东也会是别人。天杨，到时候你得啊，它上就要来了，好孩。

[天杨]

“珍惜黄昏的村庄，珍惜雨的村庄，万里无云如同我永恒的悲伤。”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一片，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我的琴声幽咽，泪全无，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

海。我最的诗人。我常常在心里朗读他的句，尤其是那句“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一片”十三岁那年第一次读到这句话，很想哭。不是所谓的动、震撼什么的，我想那觉类似于婴儿生时啼哭的望。那是一幸福而又孤单的哀伤。这哀伤难以描述，难以形容，因为人世间一切描述和形容都是建立在这哀伤之上的，用古人的话讲叫“至大无外”用海的话讲叫“万里无云如同我永恒的悲伤”

上班三年，我们值班室的屉里永远会有几本我的书。除了加缪和海之外，二十二岁的我和二十五岁的我喜的书已经大不相同。比方说，二十二岁的我喜王小波，二十五岁的时候我却上了沈从文；大学刚毕业的时候还捧着《金阁寺》读得津津有味，现在常看的却是《安娜·卡列尼娜》这类老人家写的书。我对阅读的迷恋从我有记忆起就开始了，尽这嗜好被杨佩指责为“装腔作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