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了。”她了个鬼脸，这时候有人铃。“真烦。”她这样说。

我呆呆地坐在桌前，觉得大脑已经满得没有一丝隙。桌上那堆凌的邮件里有封航空信，不用说是父亲写给我的。不过我现在懒得拆开。其实我对父亲的印象实在说不上刻。他一年只回来一两次，肤晒得黑黑的，明亮的睛里全是异乡人的神情。小时候他总是把我地举起来，说：“让爸爸看看天杨又变漂亮了没有。”吊灯就悬在我的上，我在他漆黑的瞳仁里看见了有胆怯的自己。父亲在非洲一待就是十年。我十二岁那年，他因为多年来在非洲的工作得到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一个什么奖学金赴法国造，几年后就留在那里，不过每年仍然会把至少三分之一的时间耗在非洲。这之间他结过婚，又离了，我有一个从未谋面，今年才五岁的小弟弟，不大会讲中文的混血宝宝——就是这场婚姻的纪念。我把那封信放到包里，站起来。把白衣扔柜。脚酸疼，真恨不得把鞋脱下来丢垃圾筒。走廊上的日光灯永远给我一超现实的觉。我喜这寂静。慢慢地走，踩着自己的脚步声。从童年起，夜晚医院里安静的走廊就让我心生敬畏。不止走廊，医院里的很多场所都让人觉得不像是人间。比方说爷爷的办公室，那是我小时候最喜去的地方之一。爷爷是放科的主任，给人的内拍照片。他站在一个硕大无比的镜后面，对病人说“不要动”或者“呼”之类的话，只是从不说“笑一笑”他把Ｘ光片抖一抖，夹到灯板上。Ｘ光片抖动的声音很好听，脆脆的，很凛冽，可是不狰狞。“这是心脏。”他指指一团白得发蓝的东西，戳戳我的小。“是蓝的？”我问。“是红的。”爷爷说。

我经常在下班的路上胡思想，这是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刻。其妙相当于学生时代星期五的傍晚。觉好日刚刚开始，有大把的清闲可以挥霍。

我看见了周雷。那一瞬间就像梦一样。但的确是他。尽我还不清楚他怎么会突然现在这儿。他站在走廊的尽，有羞涩地冲我一笑。还是和上次见面时一样：笨笨的登山鞋，硕大的双肩包。

“嗨——”我将信将疑“怎么是你。”

“我刚下火车，”他答非所问“就到你家去，可是没人，所以我来这等你。”

“我爷爷到厦门旅游去了。可是你——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也不打个电话。”

“太突然，”他笑笑“我被老板炒了。也巧，上的钱刚好够买一张火车票。”

“那你爸妈——”

“就是不想见我爸妈才直接来找你的。要是老知我又丢了工作，不揍我才怪。怎么样？收留你虎落平的老同学两天行吗？你知刚才我敲不开你家门的时候有多绝望呀…”

我终于有了真实。“饿了吧？”我问他“火车上的东西又贵，你肯定吃不饱。”

“真了解我。”他作动状。

我不仅知他没吃饱，我还知他不打电话的原因：躲不过是手机因为欠费被停了。认识他二十年，这默契总是有的。

走廊里空的梦幻因着他的现而然无存。我回到了现实中，依然酸疼，但很兴，三年没见这个家伙了。生活总算有一新意，暂时不用想明天还要上班这回事。

那时我还不知，他的这次从天而降，给我的生活带来的变化，用“翻天覆地”来形容，不算过分。

[周雷]

我站在这个空无一人的地方，一就看见了你，天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