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教室里几十个孩昏昏睡的声音无奈地响起。可是小洛是真心真意地说“天”这两个字的。小洛欣喜地想：原来古时候的天和我们现在的天一样啊，都是好，柔还有喜悦的颜。可是已经几百年甚至更久了呢，真了不起，天它是怎么到的呀，它不烦吗？小洛开心地胡思想着，完全没有听见老师说其实这句“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是在蓄地讽刺统治者。她轻轻地瞟了一靠窗的那一排，对着正在打盹的罗凯的侧影，微笑着摇摇。真没办法，他上课的时候总这样。

他没有想到她会对他说：“陆羽平我求你。”那是她第一次这样低声下气地乞求他，也是唯一的一次。他觉得无地自容。尽他是那么痛恨她的任跋扈，痛恨她的颐指气使。有很多次，在她对他发号施令的时候他总想狠狠扇她几个耳光给她一教训。可是当她真的开始示弱，他才明白原来他自己才是世界上最受不了看见她低的那个人。

29

蓝窗帘下面的光像游泳池的波一样泛着一淡蓝。这淡蓝把赵小雪的映得丽起来，给他一洁白无瑕的错觉。他抱她，他的念在这个尚且还不完全熟悉的女人的气味中稚而崭新地充盈着。算算看那正是那班他其实已经买好票的火车开走的时刻。它将开往他的家，途经那座矿山旁边的小镇。也就是说，它本来可以带着陆羽平到他还活着的亲人们那里去，路上经过他死去的亲人们的坟墓。赵小雪绽放的那一瞬间尽情地咬了一下他的肩膀。飞起来的时候他在心里模糊地对夏芳然说：“我不走，殿下，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我哪儿都不去。”

一个女孩说：“有没有搞错？罗凯是不是吃错药了？”

“大家觉得这首诗在描写什么季节呢？”

另一个长得更秀气些的女孩儿撇撇嘴：“还以为罗凯多难追呢。早知他就这品味我就不犹豫了――”

当他把赵小雪带他自己的小屋的时候，她的声音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在他耳边回响起来，她说“陆羽平我求你，陆羽平你不要走。”小屋里得就像一个蒸笼，赵小雪却走到床边去把窗帘拉上。光变成了淡蓝的，赵小雪对他微笑，赵小雪说：“陆羽平，你家有吗？我渴了。”就是这句话给了他一真实的觉“你家有吗？我渴了。”这是一个陌生的女人腔调。还不是很随便，但是有微妙的亲昵在里面。他恍恍惚惚地说：“对不起，我现在去烧。”另外一个故事就这么平淡无奇，但是顺理成章地开始。他将和面前这个笑靥如的陌生女人熟悉起来，然后他们相，他们，他们会用另外一完全不同的方式和语气谈论起厨房里有没有的话题。

千里莺啼绿映红，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歇了吧你。”这是一个男孩“就是因为他就这么品味你才没戏。你看人家许缤纷。”

疤痕，仿佛又回到了她住院的那些日，被疼痛折磨得六神无主的时候她是那么依赖他，她乖乖地说：“陆羽平我想打杜冷丁。”就像一个生蛀牙的孩怯生生地告诉他的父亲：“爸爸我想吃糖。”――她自己也知这样的要求是毫无希望的。

没有什么可以让小洛不兴。什么也不可能。谁也别想。小洛不害怕。这些天不只是自己班里的同学总是这样明里暗里地给她捣。她走在走廊里的时候，总是有别的班的同学在暗地里指手画脚，他们小声地说：“就是她，就是那个，丁小洛。”他们的嗓门压得低低的，可是她还是听见过好几次，也不知是不是他们虽然说得很小声可还是期望小洛能听见，或者说虽然他们说的都是坏话可是小洛还是期望自己能听见――所谓“绯闻”大都就是这么回事吧。

在小洛的课本上，那句“南朝四百八十寺”的旁边，不知被谁涂上了“丁小洛你去死吧，丁小洛丑八怪，丁小洛是猪…”这样的句。小洛也是刚刚翻开书的时候才发现的。最近总是有人这样，趁她不注意，在她的书上，本上，刚发下来的考卷上歪歪扭扭地写骂人话。以前他们还是用铅笔写，这一次换成圆珠笔了。真是讨厌啊。小洛撅着嘴发了一会儿呆，用圆珠笔写怎么掉呢？有了。小洛的睛一亮。小洛的文盒里攒了好多张很可的HelloKitty的贴纸，用这个大一的，打着一把小伞的Kitty正好可以把这片不堪目的话全盖住，最上面的这句“丁小洛勾引罗凯，不要脸”就用正在吃草莓的Kitty来遮好了。那个“脸”字有一多半还在外面，可是没有关系，小洛还有一枝粉红的荧光笔，给kitty右边的小耳朵上再画一朵小那个字就被盖过去了。一下了两朵小的Kitty看上去憨憨的，不过傻得可。真好，杜牧和HelloKitty在一起似乎是奇怪了些。可是想一想，这首诗是在写跟kitty一样粉的天呀。这样一来小洛就更得意自己的发明创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