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在我脸上无遮无拦地荡漾“我是觉得,就算说了你也不懂。”
然后我就像牵着个小孩子那样抓着他的手指,帮他去前台办了Checkin,他一路安静地跟着我进了房间,小摇篮里的郑成功依然酣睡着,对他来讲这个世界一切照旧。他有些不安地把背包卸下来,扔在地毯上。我不知道我到底该怎样对待他,于是我慌乱地打开了浴室的门,把他推进去。
“洗个澡吧.走了那么远的路。”我一边说,一边手指发颤地为他打开了淋浴喷头。
他用力地点点头,一言不发。我把浴巾从架子上扯下来丢给他,心虚地走出去关上了门。水声在我背后的门里面持续地响,我却听不见一点儿属干他的声音。郑东霓,你他妈给我像样一点儿。我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重新打开了门。
淋浴喷头像朵花那样,寂寞地绽放,水自顾自地流下来。他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甚至是表情。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觉得我现在可以用一种胸有成竹的姿态掩上浴室的门了,我觉得尽管我浑身都在打冷战,我也可以以一种胸有成竹的表隋靠近他了。他眼睁睁地看着我这样冷静地靠近他。
然后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就像是此生第一次拥抱什么人。
“冷杉。”在他长久地吻了我之后,我轻轻地问他“你现在就告诉我,你是不是骗我?现在说,还来得及。”
“我为什么要骗你?”他显得很困惑“我骗你的什么东西呢?”
“我的感情呀。”我缓慢地笑了“你别看我是个活得乱七八糟的人。其实我的感情很漂亮的,不是每个女人都给得出、给得起像我这么漂亮的感情。”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痴痴地看着我。
“我怕我会弄脏了你,我更怕你会毁了我。”我一点儿一点儿地抚摸着他的鬓角和头发。
“除了你我谁都不要,你记着这个就好了,剩下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他死死地抱紧我,像是要把我的脑袋按进他的胸膛里面。
“算了,”我知道眼泪滑了下来“毁掉就毁掉吧,我让你毁。不怕的,你就是把我打碎了,我自己也还是可以把自己拼起来,拼起来了我也还是郑东霓。”
就在这个瞬间,脑子里又闪过了十五岁的西决失措的脸。西决,我带着一脸的泪,在心里面微笑着,对不起,十二年了,姐还是不能跟着你回家;西决,十二年了,你还是没能阻止我。我最终还是从那个楼顶上跳了下去,其实我想要的根本就不是接近天空,我想要的根本就不是那种融化在蓝天里的幻觉,那都是假的,都是借口,我只不过是想要跳下去而已。西决,你就成全我吧。
再后来.太阳就出来了。冷杉的脑袋一挨到枕头便熟睡了过去。那张睡脸就像郑成功一样,酣畅得全力以赴。真遗憾,他闭上眼睛的时候,没仔细看看,日出时候醉人的红色已经溅满了玻璃窗。我坐在另外一张干净的空床上,我丝毫没有弄乱这张床上的被子,我喜欢看着它们如同坟地上覆盖的白雪那样,我不知道该怎么抵御那阵阵袭来的、新鲜的疼痛。所以我只好把膝盖紧紧地抱在胸口的地方,把我自己变成了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