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合南音这句台词，我把蜷缩得更了些，哭声也再调整得更凄惨些。

“阿姨，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会在龙城住一段时间，我把地址和电话留在餐桌上了。”他走过来，弯腰拾起他放在墙角的旅行袋，顺便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差不多就行了，别演得太过火。”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迟疑。

“三婶，三婶——”我仰着脸，寻找着三婶的睛“他造谣，他撒谎，他无耻——方靖晖你王八——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还要来抢走我的孩，你要把我的孩带回国去好让我见不到他。我才不会让你得逞，谁想把孩从我这里带走，除非从我的上踩过去！所有的苦都是我一个人受的，都是我一个人扛的，别人有什么资格来骂我，有什么资格！去死吧，都去死吧，都是你欠我的，我就是要拿回来，都是你欠我的——”我用力地着气，心满意足地倾听一片寂静中我自己腔发来的疼痛的破碎的呜咽声。

他惊愕地转过脸看着南音：“谁告诉你我们离婚了谁告诉你离婚是我提来的？你们是她的家人，自然什么都信她，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在离婚书上签字，是她不愿意和我一起生活，是她一直要挟我，她带着孩回家无非是为了——”

这个时候南音的声音终于了来，怯生生，但是清澈的：“你不能这么不讲理——是你自己不愿意要郑成功，才带着他回来的；是你自己嫌弃郑成功有病，才要和我离婚的，现在你说你要带走他，你也太欺负人了。”

还是那句话，毕竟是过夫妻的，他也比谁都懂得怎么激怒我。我想要站起来，飞快地把刚刚三婶倒给他的那杯茶对准他的脸泼过去。但是我终究没有那么，因为我一儿力气也没有了，我任由自己蜷缩在沙发里面，似乎不听使唤地变得僵

“东霓！”三婶跑过来，坐在沙发扶手上，一把把我搂在怀里，把我的贴在她的上“你不要怕。不要怕，别这样，郑成功不会走的，你放心东霓，我们全家人一起商量，一定能想办法——东霓，好孩。”三婶一边轻轻拍着我颤抖的脊背，一边抬起说“不好意思，方——靖晖，你还是先走吧。今天这样什么话都没办法谈——而且我们全家人也的确不清楚你们俩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她一面说，一面急匆匆地了两张纸巾在我脸上抹“东霓，不怎么样，要冷静，我知你心里委屈，三婶知——”

“你还不走啊，你满意了吧——”我听见南音勇敢地嚷“你知不知就在今年元旦的时候我大伯死了，我的爸爸死了，不在了——她好不容易才刚刚好一儿，你就又要来抢走郑成功！你有没有人呀！”

他嘴都发白了，看他这副迫自己不要爆发的样真是有趣。“郑东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卑鄙？”

我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刻，一直。他停顿的那个瞬间，我让自己慢慢地倒退，一，二，三，正好三步，我可以踉跄着坐在后那张沙发里，记得要一副崩溃的姿态，但是不能太难看。非常好，我跌坐下来的时候发甚至了，多亏了我今天刚刚过发型，残留着的定型暗喱功不可没，它们只是让几缕发丝散落在我脸上却没有让我披散发的像个疯女人。接着，在方靖晖犹豫着要不要说下面的话的时候，在下面的话呼之的时候，我抢在他前面，号啕大哭。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泪变成了真的。因为我突然间想起了那一天，在我产前检查的那天，准确地说，在我知郑成功的病的那天——我看到那个医生的灰蓝珠里掠过了一丝迟疑。我不甘心地问他，我的孩是不是一切都好，可是他只是对我职业化地微笑了一下，然后说，你还是到我隔的办公室来，除了我，还有个专科医生在那儿，我看我们得谈谈。那个时候我知有事情发生了，而且是很坏的事情。我笨手笨脚地抱了自己的肚，郑成功还在里面轻轻地蠕动着——突然问，我的泪就不听使唤地掉下来，涌来。慌中我又急匆匆地用衣袖去脸——我死都不能让那些医生看见我在哭…有谁敢说自己真的知那是什么滋味？那绝望即将降临又还偏偏抱着一丝希望的滋味？那恐怖的、狼狈的、令人丑态百的滋味7我抓了三婶的衣袖，在突如其来的寒战中蜷缩成了一团。

妻，我比谁都知怎样激怒他。

三婶就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今天这个样我看什么事情都谈不成，你还是先走吧。你们俩之间的问题我们也不好手，可是我们家的人不是不讲理的人，有什么话等大家冷静的时候再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