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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4 姐姐
——郑老师,今天在公jiao车上,有个男的一直在看我,看了我好几次,然后我就不敢在那辆车上待下去了。车到龙城广场,我就跟着人群跑下来,结果他追在我后面喊我,他说“同学你的手机掉了。”然后他坏给我,就重新上车,走了。
——害怕了吧?
——真丢脸。
——不丢脸。承认自己害怕,有什么丢脸的?
——可是有一点害怕的时候,就敢承认;真的很害怕的时候,就不敢承认了。为什么呢?
——因为害怕变得太大的时候——也不只是害怕,高兴、伤心、期待…都一样,它们变得太大的时候第一个伤害的就是你的尊严。
——郑老师,你怎么什么都知dao呀?
——知dao这个,未必是好事。不过安全起见,你还是每天放学以后跟我一起走。
——我才不要。同学看见了会问的。我现在每天放学后都在想办法躲着同学们,不让他们看见我没有回平时住的地方而是去等公jiao车。你要是让他们看见我每天跟着你,那真的就丢死人了…
——对,我忘了,你们现在这个岁数,把“丢脸”看得比什么都严重。
——我不怕死的,郑老师。
——小孩子不要luan说话。
——真的,我没那么怕死。我小时候,的那场病的时候,我nainai跟我说过,他说我实在觉得难熬,不想再忍的时候,说不定闭上yan睛,像睡觉一样,就不用受罪了,他还要我别担心他们,我们总有一天会再见面的。后来我病治好了,可是nainai死了。不过,我就确实没那么怕了。可是现在,我害怕那个人找到我。
——其实我倒是有zhong直觉,他不会真的对你怎么样的,他只是一时冲动才那么说…不过安全起见,把你藏起来也没错。
——他要是痛快地把我杀掉,为了报复我爸爸,我可以接受。但是我怕他打我,怕他把我关起来,怕他不给我吃东西喝水,怕他qiang暴我,怕他表示他有多么恨——就算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也怕他在杀我之前跟我说话,——比方说,告诉我他有多么爱他的爸爸,可是他被埋在废墟底下;他告诉我是我爸爸造成的;他告诉我他也没有那么恨我,但是他必须这么zuo;他告诉我他知dao我是无辜的,可是在这zhong时候无辜真的没那么重要…说不定他还会哭。那我该怎么办呢,我怕我自己会特别为难地跟他说,那好吧,看来你只能把我杀掉了…
——你这孩子脑袋里东西怎么这么怪。
至此,哥哥终于笑了。他们俩的对白在寂静的夜里从yang台上清晰,并且源源不断地传到我耳朵里来。夜风也跟着不客气地guan进来了——当我非常想打个pen嚏的时候,才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我只好死死地咬住牙,让那个pen嚏继续sao动地待在我的脑袋里面——把yan眶bi1chu一阵热chao,然后赶jin把窗子轻轻关上——没法偷听他们说话了,全怪这个该死的pen嚏。
夜晚把整个世界变得荒凉了,荒凉到让我觉得tou发丝轻轻撒在枕tou上的声音都是亲切的。昭昭只有跟哥哥待在一起的时候,才有那么多话说。或者说,她只有跟哥哥讲话的时候,脸上才会生动起来。似乎平日那张脸上有涨透明的面ju被拿掉了,他鲜活的五官终于可以毫无障碍地zuochu各zhong表情,不再惧怕用自己的yan神、用自己的眉mao。用自己嘴角到廉价的线条,跟这个世界打jiaodao。
我有点不喜huan这样,不过,算了,这个小孩子心里其实承受着很多事,怪可怜的,我让着她。而且她毕竟跟哥哥最熟悉啊。闭上yan睛,睡吧,还加结束,明天我也要回学校去了,虽然我无比舍不得家里这张mei好的床。
就在这个夜晚,苏远智正在去往广州的火车上,我有点想念他,因为旅途中的她一定比平时更寂寞。我慢慢地把shentijin密地蜷缩成一团,觉得这样可以记载起来一点温度,温暖想象中,他漫长的风尘仆仆。
也温暖我自己。
白天的时候,昭昭放学回来,非常发愁地托着腮看着天hua板,因为语文老师的作业让她觉得天理何在。这个语文老师当然是小数。有那么几个作业,是小数会给每一年的学生的。比如昭昭遇上的这个,小数手上媒介高二的学生都会碰到。惠特曼的诗,《哦船长,我的船长》——并不是课本里的东西,但是要背下来,然后写一篇读后gan,怎么写都可以。
我还记得,那时候,我们谁都不觉得这首看上去很土的诗有什么好。大家都是一边打趣,一边嬉笑着恶搞他,用各zhong方言,表情夸张地咏叹:“哦,船长,我的船长;我们艰苦的航程已经终结,这只船度过了一切风险…”
下面就记不清了,总之我至今觉得,这些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