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她也在认真地端详我。她说：“你是不是有儿张？”我犹豫着了。她说：“也对，你的人生从此不同了呢。”她的脑袋轻轻地靠在了椅背上，着笑，优雅地扫了我一“了不起，南音，才这么年轻就有很好的开始了，想想都吓人呢——我能不老吗？”她似乎是把自己逗笑了。

就这样，他们俩劫狱成功。

第一次，我在这小镇上看见了一个闯者。我在屋，他沿着那条我一直都在走的路，绕过了幼儿园的废墟，缓缓靠近这所房。我凝视着他的影，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呼着寒冷的风。所以，小镇的冬天来了吧。当我发现季节的变化时，他的脚步声的质也变了，像是在踩着积雪。一光也随之炫目了起来，带着类似金属，面无表情的肃杀气——还是梦好啊，郑南音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很简单的一个问题，可是要想真的回答，是很累人的一件事。所以我只好冲着她笑，我自己也知，这傻的。她笑着摇了摇，像是自言自语：“真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有的是力气折腾。”

“总得发生一儿好的事情吧。”我只好这么回答。

那是我第一次坐在墙那么的地方，看见世界。那是我第一次可以低下，看着围墙外面的。“下来，南南，咱们走了，不在这个鬼地方待着。”她仰着看我的时候，光铺满了她的脸庞。她的嘴真红。

直到今天我都是懦弱的。可是我觉得正是因为那件事情，或者说，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我就养成了一模糊的习惯，在情况很糟糕、很令人绝望的时候，我会莫名其妙地相信着，一定会有奇迹现的。幼儿的逻辑没能力询问哥哥和怎么知我在受罚然后来搭救我。其实答案很简单，他们俩在家吃完午饭，没事，决定到我们幼儿园来看看我在什么。然后就撞上了我可怜站在屋檐下的场面。

稳地踩在我们幼儿园的地面上。他跑过来，抓住了我的手，说：“咱们走。”于是他拉着我的手，把我带到了墙边“爬上去！南南，”他肯定地说“别怕，我在后面，掉下来了我也可以接着你。”我都不知我当时算不算是害怕了，总之我稀里糊涂地就真的爬了上去，哥哥也爬了上来，他抓着我那件粉的罩衫后面的袋，像拎着一件行李。

“。”

“你下个礼拜就会改主意。”

然后我就醒来了，发现飞机正在以一个艰难的角度往上爬。龙城像一件陈旧的行李，被我们遗忘了。江薏微笑着从邻座转过脸“南音，你睡得真是时候，恰好就错过了起飞那一小会儿。”我也对她笑，我现在不像以前那么说话了。因为总是会有很多细小的事情在我想要开的那一瞬间，南辕北辙地堆积起来，在脑里堆成一片闪着光的雪地，让我不知第一句完整的话，究竟要从哪里来，就像不知第一个脚印，究竟要踩在这雪地的什么地方。所以我只是笑着凝望她的脸。这一年多的时间，我觉得她变了好多。虽然笑起来的样依然潇洒，可是脸上有了说不的痕迹。

“。”

“远一儿。”我认为这句要比上面那句文明。总是这样，我在不知不觉中，就恼羞成怒地接收了他言语之间的所有讯息。

“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我说。

“你每次都这么说。”他说。

“好，我。但是我你，这总不关你什么事吧？”

“南音，”江薏的声音从那本摊开的杂志上方传过来，听上去闷闷的“到了以后，你是打算住我那里，还是住苏远智那里？”整句话问完了，她也没有抬。

但是当时的我想不到这个。所以我只能相信，我原本就是一个会得救的人。

“这次是认真的。”

“不能文明一儿吗？你哪儿还像个女人？”他脸上的微笑，和童年时的哥哥如一辙。

我想是在江薏跟空说“我要咖啡”的时候，我看见了那朵云。形状真的很特别，乍一看就像是公园门的石狮。可惜舷窗的视觉范围太狭小了，我用力地看，也只能稍微多看那么一瞬间。但我还是必须尽力地好好看看它，因为我知，我和它再也不会相逢。

我不知她是真的没听见，还是装作没听见。总之她开始低下去翻看飞机上的那些杂志了，对话就这么结束了。不知不觉间，我把额抵在了机舱的舷窗上，圆形的。飞机的窗总是冰冷，让人觉得外面的天空貌似温柔晴好，其实那柔弱的蔚蓝是被严寒冻来的。我觉得我需要仔细地，从想一想。想想刚才闯我梦里的人。想想我的小镇上第一个过客。短暂的睡眠中，我没能看清他的脸。可我知他是谁。

“你的格真是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