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序。

"文老爷万岁！"

得找一个替死鬼。

铁仙？红鲤？汤狗？庞大？不，鲥鳞会的旧都碰不得，越是凶恶的狗驯良了越是卖死力。我要等驯良了榨你们的油！

"蛇…蛇…"文廷生忍着痛捂着肚，"肚里有一条蛇…"

堂屋里很安静。文廷生一个人坐在豆油灯的对面，屋外的雨珠声显得异样清脆。"黑江猪…"文廷生自语，那个壮壮实实的小伙不停地闪现在他的前。

"知了，下去吧。"文廷生对门外摆了摆手。

谁呢？

"谁说的？"

人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万岁！"

"万岁！"许多声音从树上、桅杆上、墙上飘来。

"有人害我！"文廷生的惨叫突然间划破了夜空，"有人害我！"

雨继续下，文廷生站起来在堂屋里踱着方步，四面幽暗的墙上他大的影不停地变更位置与面积。妈的，这一场冰雹实在不是时候，他当然明白冰雹与自己的事没有必然联系。但现在，他必须信，而且必须比别人更信。可怜的扬岛，在这里，对于已经智慧的人来说学会愚昧才是真正的智慧。

得找一个转嫁这个危机的人，否则，我文廷生大事不保。谁呢？雷公嘴——不，他已是一个废人，去打死鳄鱼会被后人耻笑——他老婆或者女儿，也不。妇人家当了替死鬼不能惊天动地。

十几把松明立即涌了室内，夜黑里，这个消息如同蝙蝠飞快地传，一袋烟工夫，墨黑墨黑的蓑衣压满了旧时鲥鳞会前的广场。黑江猪排开众人，拼命地往里面挤压。

"不…知。"

哦，这么黑的天…这么黑。文廷生记起了黑江猪。文廷生记起了给他献酒的黑江猪。

"万岁！"江边所有的人呼应。

"外面有人说…说文老爷当初得罪过白龙王爷，坏了家风，今天文老爷到岛上来放肆，天老爷发威来了，用冰雹赶走人不算，还不不地一边下雨一边太。"

"谁害文老爷？"黑江猪满浸挤到文廷生的边。

现在就抹了熊向魁当然不行，否则将了人心。

天说黄就黄。在淡黄的云雾底下天说不准是暗还是亮。长江依旧照过去的速度向东奔去，不定的风向把江面上的波狼卷得横七竖八。整个扬岛渐渐安静了，只有雷公嘴的鼾声在江波之上由近及远。又一阵闷闷的雷声过后，闪电在天空的远如同被打的狗，甩了甩尾，再把尾夹在沟里逃得无影无踪。

屋里一片死静。

"哦——"文廷生有意外，没想到这岛上居然也有人长的是人脑袋。

熊向魁第一个冲堂屋。"有人害我——"文廷生捂着肚在太师椅上鬼叫，"有人…害我。"

傍晚时分江滩上和大街上闹还没退尽，一个喝得半醉的汉正学着公追赶母的模样，斜着双臂追赶一只母猪。太依旧挂在天空，但许多乌云已经蹑手蹑脚悄然登场。天空躲在大树的背后，神秘兮兮幽幽蓝蓝地眨。不过谁也没注意到天空的变化。直到一个雷遍天空的每一个角落，人们才从狂与麻木中清醒过来。追赶母猪的汉着最终发现母猪原来不是自己的老婆。雷声的尾还在转来转去，冰雹已经驴下粪似的丢了下来。眨工夫整个广场被冲得嗷嗷叫四方鼠窜——太依旧照耀，无动于衷地看着哭笑不得的人们。

让他姓熊的吞得下去吐不来才算厉害！

一队鬼怪从东边的大树底下走了过来。三脚、八尾鱼、、双翅麒麟…对着广场缓缓而行。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彩带在两边飘拂。二三丈的云锣一路咣当咣当地响成一片，竹箫、青笛、琴七拐八弯的音响昏转向。跟其后的，翻跟、竖蜻蜓，簇拥过来。在行至文廷生面前七八丈远的地方，所有的家当戛然而止，随即在文廷生面前齐刷刷地跪下。文廷生知，这是岛上的戏班，前排跪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扑棱棱盯着自己的小六吆。

一个闪电把天空扯成好几块，随后又恢复了漆黑。

"文老爷…"门外旺猫儿的声音掺杂在雨声里。

"万万岁！"这一声使大江狠狠地吃了一惊。

"万万岁！"

姓熊的！文廷生很快狠狠地了。

"文老爷…"旺猫儿跪下去。

"说。"

"愿为文老爷肝脑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