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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岛二(2/5)

是的,事了。一条少说也有四百斤重的鲟鱼被十几条大网团团围住。鲟鱼锃亮大的躯在江狼里汹涌澎湃。所有的渔人手忙脚成一团。女人们带有原始气味的叫喊像一条条绳索把一切得更加纷如麻。这条鲟鱼最初现在渔网里时所有的渔人欣喜若狂。不要说娘儿们,就是每一朵狼上都铺着脚印的老渔汉们,这辈也没见过这么硕大、这么华贵的鲟鱼,但也就几饭的工夫,手把钢叉、渔枪的汉们几乎全顿住

他是个人,可在他提着双齿叉走向江边时,他预到小岛上的石会有一天像今天的长江一样卷起波涛。想起这个,他脑后大的辫越发变得沉重。脖上江猪鱼项链也发了更加不安的气味——这条项链是他在江里狼迹十几年的佐证。也是他能够统霸这个孤岛的可靠凭据。扬岛是他的命,只要有岛在,这个岛以外有没有另外一个世界就显得毫无意义。在他的里,长江是一个得无底,一直到另一个世界的带,他们不需要外人,就像白鳗不需要听懂狗叫一样,他们所要的只是打鱼,然后在江中的某一个地方,把鱼送到一个陌生人的船舱里,再从他们陌生的船舱里换回他们所需要的东西:几条鲫鱼换一把盐,几只母换一块布。他们从来不计较什么规矩,他们凭着他们对价值的一直觉,觉得自己不吃亏,就用手彼此拍几下,成了。而下一次的换,他们固执地以上一次作为准则,以此类推。其实所有的人都一样,都习惯于把自己的第一次作为下一次的准则。

雷公嘴手里的双齿叉"哧"地一声轻响,冲向了蟹壳青的鳄鱼,如同蛇的"哧"地叉向盯着一只蝗虫的青蛙。三里场在一步一步向文廷生的小舢板近。文廷生已经能够看到旺猫儿横在江面上痛苦前合后仰的影了。下是捕捉河豚的好节令,开的日河豚浮面晒太,只要你用竹竿一碰,它就气鼓地漂在面诈死,用不着你下网垂钩,你只消坐在船,一只手消消停停地把鱼往舱里拿,比你跟在新娘抢光绪元宝还利索。河豚无比,鲜得你在嘴里打哆嗦。但河豚吃不得,和血都是剧毒。可扬岛人不在乎。扬岛的人不论老幼都有拼死吃河豚的神,更有拼死吃河豚的明。天底下,吃河豚成了扬岛的事。再毒的河豚,到了扬岛人的手里,就变得如同鲫鱼、黄鳝一样保险可靠。文廷生的小舢板渐渐靠近了捕河豚的渔队,但他突然注意到,渔船不像往日那样三三两两漂在江面,几十条渔船里三层外三层在江中围成了一个圆圈,快中夹杂着恐怖意味的叫声江狼一般起起伏伏——事了!文廷生的脑海里闪过一雪亮的闪电——这显然不是平日打鱼的船形。近日来文廷生始终有一个预,也可以说一渴望,这世界要什么事情——你很难说得清预和渴望之间有时谁为因果。

而现在,整个岛上只剩下了下午龙尾甩下来的一串恐慌。

不论是凶是吉,他必须把另一位天客找到。

雷公嘴看得真切,那只开张的齿形大嘴正近一只双目闭的颅——一只陌生的颅。

是过去的事,但你以后会明白。

"总爷,鳄鱼!"

"雷某一定帮你找到。"

更关键的是他必须亲自找到另一个仙家。

雷公嘴的压住了这块码之后,雷公嘴几乎没有过亲自的先例。没大事,他一般不门,整天在家里端着他的白银烟壶——这是他二十年前用三筐上等刀鱼从江心的一条油船上换来的。上镂的双龙戏珠画纹。但今天,他无论如何端不住那只白银烟壶了,一顿饭的工夫前,天龙把那只破船从天上送将下来了,他暗暗觉到自己离黑已经不太遥远。

"我们还有一个人。"

当然,岛上的事,他们有自己的一,生老病死婚丧嫁娶红白喜事他们有自己的一。决定这个岛上大小事宜的,是英名盖世的老板仙起名的"鲥鳞会","鲥鳞会"的人,则是手把双齿叉的雷公嘴。

刚从喜鹊窝上爬下来的熊向魁对雷公嘴说。熊向魁的上江音使他觉得有仙气,但雷公嘴还是暗地里松了气:他们讲的到底也是人话。这使他顿时壮起了胆

雷公嘴后一只黑鱼一样的手指指向不远的江面。那只手的指尖睁开了一只小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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