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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妞妞小词典(5/7)

乐还是去外外?”她想了想,说:“不听音乐了,快点去。”

我笑着骂她:“小捣乱!”她问:“为什么?”

阿珍在一旁说:“天黑了,下雨了。”她说:“想办法。”

户外有风。“凉快吗?”我问。她答:“凉快——舒服,舒服极了。”

院子里在演节目,许多人围观。我说:“他们干吗呀。”她应道:“干吗呀,讨厌!”

“妞妞,外外好不好?”我问。“外外好。家——家家好。”她答,自己把“外外”和“家家”对应起来,并表达了回家的要求。

我抱她出来时,她被路旁一根伸出的树枝碰了一下。转悠了半天,返回时,经过这个位置,她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那根树枝。

到了家门口,她说:“家家到了,到家了,到家家了。”进屋,把她放在床上,她说:“这是家,在家了。”我暗暗惊奇她把副词用得这么准确。

清晨,我抱妞妞在院子里散步。蝈蝈在叫,我问她:“什么叫?”她迟疑了一下,答:“狗。”显然她不熟悉这种声音,或者说,不知道相关词,于是作了一个自己明知没有把握的判断。她是熟悉狗的叫声的,想必也知道这不是狗叫,她的回答是不得已的权宜之计,因为她总得给我一个回答呀。

“不是狗,是虫。”我说。

“虫。”她说,像往常一样重复着这个新词。

白天,在公园里,树林里响起一片蝉声。我又问她什么叫,她不假思索地答:“虫。”

来到另一处树林,树上挂着鸟笼,鸟语婉啭。我再问她,她不答。她知道不是虫叫。“妞妞,这是鸟。”我告诉她。此后,她一听鸟叫就连连说“鸟”一听蝉鸣就连连说“虫”自豪地向我表明她会辨别。

“妞妞,摸摸,这是什么?”

她伸手摸了一下,答:“树。”

几步外,芍药盛开。我抱她走去,边说:“妞妞,你再摸摸,那是什么。”

她转身扒在我肩头,说:“花。”以此表示她知道,但她不愿摸。她对花瓣的那种湿润柔软的质地始终抱有戒心。

一个普通的秋夜。

深夜两点,宅院里树影幢幢,凉气袭人。四周静极了,只听见一片虫鸣声。妞妞在我的怀里,微皱着眉,目光闪烁,久久不作声,似乎在沉思什么。我也不作声,低头凝视着她。这真是我的女儿呵,完完全全是我的女儿,从她的神态,我感到一种无言的沟通。

她终于开口了,用极轻的声音说:“你听,听…”

远处依稀传来急救车悠长尖锐的笛声,然后又归于寂静。

妞妞在我怀里依然目光闪烁,若有所思。过了很久,她仿佛回来了,轻声告诉我:“虫,虫。”

“虫叫好听吗?”我问。

“好听,好听妞妞。”

她确实回来了,开始不停地自言自语,说着:“虫,虫。”四周不同调子的虫鸣声此起彼伏。

在一个夏末秋初之夜,我和妞妞,我们沉浸在清凉的夜色中。我们醒着,而周围的高楼都在沉睡,只有上帝和我们同在。



词与物

[水—雨]

古希腊第一个哲学家泰勒斯说∶万物都从水中来。

“水”是妞妞会说的第一个普通名词。那时她刚满一周岁,她的词典上还只有“爸爸”、“妈妈”、“妞妞”这三个词。

我到厨房开水龙头。“妞妞,这是水。”她学:“水。”一会儿,我又抱她去,开水龙头。她听见水声,立即说:“水。”她学会了一个新词,那样入迷,自个儿不断地重复:“水,水…”

有了相应的词,她对水更感兴趣了,洗脸时总用小手去探水,仿佛在体会水是怎么回事。可是,她怕水管里流下的水,抱她去够,她必定怯生生缩回小手。

我带她下楼,外面下着雨,我在楼门口停住了。

“妞妞,在下雨,不能去外外了。你伸手摸摸。”

她把小手伸出去,淋着了几滴雨,赶紧缩回。她怕垂直下落的水。

“雨,”她说,想了一想,补充说:“水。”她知道雨和水是同一种东西。

水从天上来,那水是妞妞控制不了的。她看不见,也摸不着,不知它何时来,来自何方,所以对它满怀疑虑。但她喜欢亲近摸得着的水,置身于其中。洗澡时,她不停地用小毛巾朝盆外甩水,快活极了,连连笑喊:“好玩!好玩!”

要她从澡盆里出来可是一件难事。有一回,阿珍一再催促∶

“妞妞,起!”

“不起!”她一再拒绝。

“珍珍不要你了!”

“不要你!”她回击,然后,出人意料又恰如其分地骂道:“讨厌!他妈——的!”口气是怒冲冲的,完全领会了这两个词的感情色彩。

“爸爸带你去外外。”我劝诱她。

“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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